麦穗黄时话老时

黑土地

昨去城郊野外，万倾小麦麦穗已见泛黄灿灿，布谷鸟啼声声。再过一天，便是农历小满。夏收迫近，丰收在望。知其再有十天左右，小麦就成熟了，便可开镰收割了。

触景生情心潮翻，老夫发白感慨多。不由五更早起，随意写了麦穗黄时吾发白的小拙作，以记心态，拟在释怀。

从年前到现在，就像小麦到五月后期一样，吾滿头尽变白发，愈月加重。观小麦，无论怎样施肥用水，都阻断不了小麦变黄成熟枯死，是一种天生的自然规律。窃思人类亦如此。到了老年期，不老都不成的，头发不白都不行的。只是个人差别较大，但最后都变白了。要不都叫白发苍苍的老人呢。

感叹人和自然界的植物一样，虽都有生命，但都会老的，所以常谓人如草木，有生有死。人以儿女更替，传宗接代，草以重生更替，繁洐枯荣。万变不离生生息息之规律，或谓天命，或曰自然。

人到了古稀之年，人们对于八十，九十，百岁只是一种祈愿，什么时候到死亡不是由己决定，而是一种自然规律。只有顺从了。

自古以来，号称九九之尊的皇上，还叫什么天子，下至黎民百姓，念佛吃斋修道的，保健滋养练功的，没有一个永生的。

老年人最遗憾的是什么？是做一些为延年益寿不理智地徒劳无用之功，倒不如坦然面对衰老，随其自然的好。

许多老年人，晚年最后活的无生命质量，瘫在轮椅上，躺在病床上，还在想各种办法治疗，有违自然规律，虽是苟延残喘的境地，却是生不如死的痛苦。人老发白死亡近，最痛快、最满意的是理智的去顺其自然，活的自然，死的坦然。

有时想，有个地方，有一种风俗，人老了，不行了，儿子将其背到山上，任其自然亡去。固属残忍，但也无可奈何，和倡导的安乐死一样，是顺其自然，还是有悖伦理，只是亲情难断罢了。

老年人现在能走能动的，不给儿女添麻烦，不给社会增加负担，则是乐善积福了。所以想通了，看明白了，顺其自然，享受一切，是应该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东流大海不复回。看同年寒窗多少人，故旧亲朋多少人，半个多世纪过去，已有多少人老至发白，自然亡故谢世，去九泉之下再也不复回了。这就像小麦黄了，要成熟枯死一样，麦熟一晌，人老一时，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人，或少时离家漂泊天涯，或寒窗毕业各奔东西，或固守老家田园耕作。但一恍都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偶而有相见，昔音未改发如雪，老态龙钟仍熟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则是活生生的现实了。

人生有缘，邂逅相遇，彼此欣赏，才有了几十年不可忘却的思念与牵挂。阔別几十年后的重逢，才有了彼此的熟知与加深，才有了后面的许多…

一生阅人无数，经过的事亦千千万万，不管是风光显赫一时，还是颓废低落一段，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真心的、真诚的人是一生不可忘掉的，是常牵挂的。尽管不能朝夕相处，但心中有念，常可梦见。也在心中难以抹掉的。无情无义，无诚无信的人，是会淡忘掉的。更不会常惦记，也不会常联系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常是老人常有遭遇与经历。

尽管老年人，有时做一些可望不可及的事，且许多做法想法也十分地幼稚可笑，甚至违背常规常俗常理，也是情有可原的，也可理解包容的。

有句经典话，人生下来后就一直向死亡终点迈去，只是速度快慢不一而了。

庆幸，不管是40年代左右出生的人，还是50年前后出生的人，都已迈进七十之后的古稀之年。又逢盛世泰平，衣食无忧，只是老了，难免衰弱退化生病。夕阳在向老年人招手，黄昏在向老年人呼唤。迟暮之年的老年人，不可抗拒地也在向死亡走近。自古到今，人们竭迟全力，甚至绞尽脑汁的去养生保健，虽能延年益寿，但死亡终点都不可避免的要达到。凡是老年人，概莫例外。

老年人死亡前的老年生活，只是各人心态不一而异了。优雅的活着，坦然的去死，要真正做到超凡脱俗了，才是老年人有意义的晚年生活。

小麦穗饱自然黄了，老夫年迈自然发白了…

壬寅虎年孟夏于秦东

-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