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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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哪里，每当天空中传来“布谷、布谷”的鸟鸣声时，我都会抬起头，循声望去，希望能看到这熟悉的布谷鸟，但希望每次都是落空的。

对于我而言，除了好奇它那标准的特殊叫声，还有就是会想到，今年又到农历的四月份了吗？故乡又到快收小麦的时候了吗？有时候，还会专门看看日历，来确定一下，今年的“布谷”是否准确，每每这个时候是不会失望的。“是的，今年确实又过了快半年了，又要到收小麦的时候了。”心里会很自然地这样想。

如果是远在他乡，偶尔听到这样的鸟鸣，会让人产生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鸟”，可总会下意识地抬头望望天空，看看那片飘着的云，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是否和故乡的一样，会不知觉地回头想起故乡麦收的时光，还有那收麦时节的童年和家乡的故知亲朋。每每这个时候，也会想到“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可是，我已飞过”这句诗，然后在心里琢磨，它说的是飞鸟，还是故人，抑或都有？

“布谷布谷，麦子快熟”，那时候听到布谷鸟叫，小孩子会像唱童谣似的，跟着学唱。然后就是跟着唱“布谷布谷，镰刀和锄”，再然后，依然是望望天空，明明布谷鸟是在这里叫的，好像就在头顶的上空，为啥一直找不见呢？

过去，到了收小麦的季节，几乎是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地里的小麦全靠人工拿镰刀去收割，地是平整的，收割的小麦放一竖排，然后再捆成一抱一抱的（有的不捆，直接用铁叉往车上装），方便装车。

车，多是用骡子或驴来拉，人力拉的也有。麦子收割好后，会拉到村子附近或家门口的一块儿平整的地上，那时村子里有的是较固定的麦秸场，一般是园子或未盖房的一大片空地，可以堆下好几家的麦子。

等到打麦子的时候，几家几家的打，印象中当时打麦机不多，大家需要排队——如此，收割回来后的麦子就会在麦场上堆上个十来天。这一个一个的麦垛几乎就把村子占满了，一遇到雨天，大家就用塑料布盖起来，平常晴天都会晒一下太阳，通通风。

这样的麦收季节是很忙的，然而，那是大人们的车水马龙，战天斗地，熙熙攘攘。至于小孩子们，偶尔会到地里学着割下麦子，经常会一不留神就被磨得发亮的镰刀划破手指。

记忆深的还是在麦秸场里玩捉迷藏的游戏。这一个一个的麦秸垛，再适合躲藏不过了。临近的几乎同龄的小伙伴，五个十个的，一旦遇到麦秸垛，人人都是躲藏的高手。在游戏中，负责捉人的那个小伙伴，需要从一数到十，一般数到五，大家就藏得无影无踪了。

记得，麦秸垛堆得没有那么实，小孩儿随便就能刨个洞藏进去，外面再盖上松的麦秸，只要自己不出声，别人是很难找到的。这个类似童子军搞侦查的游戏，孩子们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每次都是到了饭点，家里的大人呼唤着回家吃饭，大伙儿才依依不舍地解散回家。

其它季节，小孩子们也常常玩捉迷藏游戏，但这夏收时节的总显得更加好玩些。现在想来，或许是大家看到有收成了，心里无比放松且欢乐吧。

等稍微长大些后，虽然也一直在玩，但帮助家里收割麦子的时间就多了些。比如说，大人要把收割好的那部分拉回家了，我就用铁叉装，或是帮忙捆绑一下车，但那时基本上是边玩边做这些农活。

再后来，到小学高年级和初中一二年级时，学校会布置勤工俭学的任务，就是让学生在麦收期间的节假日，除了帮助家里分担一部分活计外，还需要去已经收割了的田地里捡剩下的掉在地里的麦穗。

收麦的时候，天气比较干燥，麦穗较重，太阳一暴晒，会有部分折断在地里，还有就是装车的时候，有被风吹散的，虽然土地的主人会大致捡一些，但还是会有不少漏网之鱼，如果不捡拾，确实有些浪费粮食。

那时候，对这项任务，孩子们是很高兴去做的，因为这项任务可以边玩边完成。如果碰到课程不紧，老师也会把自习课改成劳动课，然后我们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口袋（多是装米面或化肥等用过的）到离学校不远的田地里捡麦穗。当然，有的同学为了好玩或收获多，会跑到比较远的地方，比如自己村的田地里。个别贪玩的，甚至会跑到自家地里或者干脆让别的同学帮着捡。

再后来，大型联合收割机逐渐开进了麦田，大家就没有那么累了。虽然花的成本高了些，但大家都觉得还是划算的，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做些别的事情来补贴家用。

麦子的收割虽然改变了形式，但布谷鸟的叫声却无形中成了我童年回忆的一部分。以至于不论在什么地方，听到这神奇的鸟叫声，都会下意识地看一下日历，确认一下是否又到了最美人间四月天。

记得有一次，因为某次比较重要的考试考得不太理想，那段时间心情比较郁闷，再加上工作任务繁忙，情绪接连几个月都比较压抑。

当时，因为工作出差，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山，十八弯的路在山里蜿蜒。当车行至一个谷底时，四周比较安静，车辆也比较少，这时候我的耳朵捕捉到了布谷鸟的声音，“布谷布谷”从空中划过，心里觉得奇怪，赶紧侧身抬头去看，天空中一片安静，只有高山流云。我以为是错觉，这时又听到远处空中传来“布谷布谷”的声音，我立刻对自己说，这就是布谷鸟，跟家乡的一样。

也许这就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吧，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到了久远的地方，那是我的故乡，也是我的精神家园，瞬间仿佛被治愈了一般，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好像找到了初心和生活的意义。

“布谷布谷，麦子快熟；布谷布谷，镰刀和锄。”它穿过了云霄，也跨过了时空。或许这布谷鸟带给人的，就是故人的陪伴，儿时的记忆，相信再过若干年，自己依然会有这样的心声。

布谷布谷，可以把你视为朋友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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