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播种好时光

发布时间:2023/4/15 15:2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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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时,乡下的稻秧多半已经插下田了,一眼望去,田畴平整如镜,插下的稻秧,像种下去的一行行诗和文字。而此时的北方,麦子黄梢了,拔节的声音依稀可闻。麦穗沉沉地弯下去,如今的矮麦不会弯穗,依旧沉重,风拂过去,沙沙地响。   过去,我们村也种冬小麦,大约清明过后即收割,比北方早一个多月时间。麦茬比较高,收割完不能马上犁田,要拔去麦茬残根,或者放火燔之,但埋在土里的麦茬依旧锋利扎脚。于是,先翻土,将麦茬捡出去,堆在一起,那麦茬送给人家做引火物,火烧得匀,不会像麦秆那样火呼地旺过,迅速就熄灭了。耧耙过后,就是滑平板,牛拉着一块木板,人站其上,所经之处,田里的泥面就平整了,可下秧了。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三月中,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谷雨是天时给予播种最佳的时机,错过了,就有违农时。“谷雨不谷,后年吃土”,这“后年”是下半年的意思。雨其盛,在谷雨时,大概就是所谓黄梅雨了,此时,青梅转黄,樱桃也半青半红中,杨花落尽子规啼,季节到了晚春时,江南一片湿溚溚的。巷陌里,尽是苔藓的绿和四处茂盛的野草,苔藓在屋瓦间,那屋檐瞬间就活了,天光白银般亮晃,映着幽暗的巷陌,滑湿的石板径上,滴沥着春雨的余韵。此时,多半人家关门闭户,窗扉里透出些烟火气,主人在进行腌腊味的复烤。这湿天,雨气从天井进来,屋里潮湿,升起火来,一是为驱湿气,二是为去霉味,顺便给腊肉和腌肉烤上一阵,刷去霉渍,重新烤过一道,再放上一层薄盐。

山上的桐花开了,白色一片,清香随风而来,山下的田坝里,插秧的人如鹑般伏着,缓缓移动,天光映在水田上,人如在天上插着云朵。有个诗人这么写颇为确切:“他们站在水中,天也在水中,云也在水中,他们手里拿着秧,插下去,秧也在水中了,秧也在水中的云上,他们的动作之间,云扯下来了,云在手上,顺便带起一片水淋淋的天来。”子规就是杜鹃,杜鹃有鹰鹃、两声杜鹃、三声杜鹃、四声杜鹃和八声杜鹃,样子都差不多,难辨认出子丑寅卯来,只能听其声而辨。鹰鹃声音最洪亮,一只鹰鹃能够叫亮三里的天,乡下人称阳雀子,叫声是“贵贵阳——贵贵阳——”四声杜鹃俗称布谷鸟:“谷谷布——谷”,阳雀子彻夜地啼叫,特别刺耳,扰人睡眠。没办法,谷雨时,就是杜鹃的天下,走到哪里都逃不掉它们的叫声。

本文来源:北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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