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夜读散文母亲的油灯

发布时间:2024/12/28 15:34:25   
母亲与我不能相见已过三十六年了。那年是一九八三年的五月,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天空时有布谷鸟的叫声,镜面般的稻田里赤脚躬身的人们,三五成群,手持秧苗,身前留下一片泛绿的秧田,这是南方的初夏。母亲的模样我早已模糊,曾多次努力回想仍无济于事,偶尔梦见也是雾里看花,只能清晰记得她同我一起做过的事情。小油灯是我唯一能找见她的灯塔,于我而言,油灯就是母亲,母亲就是油灯。唉!只记得这盏油灯了。天黑的时候,顺着泛黄的丁点亮光,在厨房、在鸡舍、在猪圈,她忙碌着;在柴堆、在菜园、在屋前,她忙碌着。需要亮光的时候,她手里端着油灯,不需亮光的时候,她把油灯固定在旮旯,借着微光,穿梭一般,每天重复做着同样的家务,更像电影里的阿甘,一直在奔跑。我睡觉前看见她在灯下做鞋,我醒来时她还在灯下缝衣。灯就是她,她就是灯。我无法判断她夜里休息了没有?几时休息过?终日没有停歇地劳作,母亲的双手似枯树皮,不满四十岁,她的双手早已布满深浅不一的皮肤裂口,螺纹般深刻在手面,血丝镶嵌在中间,掌心凸出老茧,干枯没有一丝亮光。感觉她有揪心的痛,但她从没有在我面前流露过。止痛她自己有偏方,弄点猪油掺和草木灰,做成一支蜡笔大小的油棒,借着灯芯的热量融化,手上的裂口对准油棒下面,高温的油滴带着热汽瞬间融进裂口,油滴落下的一瞬,母亲的手都会不自主地颤抖一下,渗进裂口的油滴发出嗤嗤的声音,带着凝固痛苦的面容。她嘴里念叨着,好多了,好多了。我问她:“妈,你不疼吗?”母亲回答:“疼一下就不皴了。”我一脸茫然。油灯是母亲的双眼,家里只要有光照亮的地方,她是不会让它布满尘埃的。两间老屋,青瓦土墙,粘土地面,一丝不染。白天她没有时间顾及,夜晚她必须打扫,这是她的规矩,家穷房子必须整洁,油灯自然又成了她的眼睛。每晚临睡前,做完了家务,母亲习惯左手端油灯,右手握扫帚,躬着腰,挨着房间,悄悄地,从火房扫到正屋,从正屋扫到床旁,然后坐下,把油灯搁在床旁的桌上,找出针线包,眯着眼,对着灯,穿上缝线,找到我们穿破的棉鞋缝补。昏暗的油灯下,印着她疲惫的脸庞,时而频频点头,打着瞌睡,缝针扎到左手,会猛然惊醒,她用嘴唇吮一下手上的针眼,缓解一下疼痛,便若无其事继续缝啊补啊。梦她百遍我现在依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没有照片,唯有油灯让我时时记起她。现实告诉我,母亲走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三十五年的时光,她最小的孩子,如今都已经超过了她在世的年龄。一人独坐在家里,看着洁净的地板,望着屋顶的圆灯,想着母亲手里的油灯,已是双眼朦胧,泪水奔流。日月星辰,不舍光阴;水润万物,寥寥无声;新纪习元,乾坤朗朗。假若苍天有灵,假若时光能倒流,天堂里的妈妈,我现在欣慰地告诉您,如今的家园不是四十年前的人民公社,也不是您那时辛苦一天才挣几分钱的生产大队,更不是您忙碌一年却仍难以支撑的贫困家庭。现在的国家,神舟遨游太空、蛟龙潜行深海、高铁驰骋中华、长龙飞架三地;现在的国家,绿水青山、国泰民安;老有所依、少有所养;人民富裕、社会安宁。恰似您从前给我讲的童话,而我现在却成了童话故事中的主人。精彩夜读·往期回顾父亲受阅母亲的稀罕抉择你不是配角再忆黄洋墓碑·定格的青春前夜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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