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任公故居,看到路边有卖陈皮的小摊就凑过去看,摊主阿婆看我满头大汗就喊我去旁边棚下茶几凉快下,虽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但通过手势和笑容能领会到她的善意。
木制茶几上摆着一套玻璃茶具,桌边透明的茶壶正在咕咕沸腾,里面上下翻腾着两片陈皮。一个看着很爽朗的男子正在滤茶,看我走过来,含笑点头示意我坐下。由于要等公车,不知多久,看着棚外炽烤着的大地,我就也毫不客气择座而坐。正当我两神无主地环视四周时,男子轻咳一声,递来一杯陈皮茶,“喝杯茶,歇歇,慢慢等。”我忙不迭接下,轻轻撮了一口,淡淡的陈香蒙住了口鼻。我不懂品茶,不知好坏,但对于一天没喝水的我来说,这是顶好的饮品了。高温下蒸发的水分感觉补了回来,人也来了精神。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攀谈中,各通了姓名:袁先生,有字,朴厚谦茂,朴茂。从字号切入,我们聊到岭南文化,又从陈皮聊到梁启超,从文言文聊到儒学,从文化聊到入侵,海天海地地漫天聊。
袁先生在练书法握笔和指力,于是向我和另一位喝茶候车的大哥展示了他的毛笔,颇引以为傲。后来,我发现他在诵读佛经,细问下,才知道是在默诵心经。我对佛学没有研究,对道学也乏了解,倒是对儒学有浅薄认识。袁先生习佛道,对儒学涉猎不多,便感兴趣地与我探讨有关儒学的话题。话语所到不知日斜,杯盏交换表明了时间。一个多小时后,我等的车终于来了,不得不起身与之拜别,表示下次再聚,匆匆抱了个拳便跑向公车。
太阳依然很晒,炽烤着大地,古榕树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
我在想,鸟的天堂的确没有了巴金先生那时的野性,我也再寻不到先生游湖的纯粹心境。而《鸟的天堂》探索出的人文与自然关系,早已深刻融入到了当地人的血液里,成为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文化力量,使每个新会人都有了厚实的精神基石。梁启超就是这棵三百多年大榕树荫蔽之下的文化结晶。未来,古榕树还会有更多的生根绵延。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将以更加自信的姿态来回答每一个异乡游客的问题。
毛公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