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布谷鸟 >> 布谷鸟的繁衍 >> 南风吹起小麦黄布谷声中收麦忙
又到故乡磨镰收麦的季节,我仿佛又闻到了麦田的气息,一转眼,离开故乡二十年了。
小时候家在农村,每年芒种节前后,当布谷鸟辽亮的叫声响彻云天的时候,就要收麦了。“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这时,南风一吹,半青半黄的麦子似乎有了约定,三五天内都变得黄澄澄的。
放眼望去,成熟的麦穗微微弯曲,对你颔首微笑;金黄的麦浪一望无际,像金色的海洋翻滚着涌向天边。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父亲便一遍遍地催促着让我们起床下地割麦。至今我还记得自己揉着困倦的眼睛,在微明的晨光里和布谷鸟急促的叫声中,跟在父亲身后去麦地的情景。
夏收不比秋收,夏收要抢收,如果晚收几天,麦子憝透了,麦粒会流到地里去。九成熟十成收粒,十成熟九成收;播种要抢种,收麦之后农人们要根据墒情迅速抢种玉米、黄豆、花生和红薯等。
而麦子的收成,又关乎着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粮,关乎着交公粮和全家人的吃穿用度等。所以这是最紧张繁忙的时节,辛苦勤劳的农人们,为了抢农时和赶好天气,弓腰握镰和时令赛跑。
割麦是个非常累人的农活,80年代的中国农村,是没有机械的年代,传统的农耕作业还延续在一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身上。
记得小时候,拿着镰刀,跟父母到田里割麦,一次割两垄或三垄小麦,从地块这头割到那头。等割完一垄麦子,也累得直不起腰来。
割麦子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锋利的镰刀会把手指割流血,而地上的麦茬不能留得太低也不能留得太高,太低了会把麦根带出来,太高了影响秋季农作物的播种。
那时候,每家每户不论男女老幼,凡是能帮上把力气的,都要下地去干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是小事,胳膊还会被麦芒刺得又红又痒,指甲满是倒刺。
有一邻居,一天下午割着麦子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再醒来,满眼星光。他误以为在做梦,站起来四下望望,才知道原来在自家麦田里。还有个同学的爸爸,因为抢收麦子,累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对半大孩子来说,割麦倒像是玩乐。割麦时偶尔会从麦垄里蹦起只青蛙或蚂蚱,或是只鹌鹑,孩子们就扔下镰刀,围追堵截的跑去捉,捉住了能高兴老半天。因为在他们眼里,那只鹌鹑或者蚂蚱可比麦子重要多了。
那时候也不像今天这么讲究,夏天出门要防晒啊防紫外线啊,农家大人孩子全不懂这个理,哪怕是天最热太阳最毒的时候,都要去田里赶紧收粮食,生怕麦粒掉在地里了。
等把一块地的麦子割完了,父母便用木叉把麦子装进架子车上,再拉到麦场里去。现代人对麦场可能比较陌生,就是在收麦之前,要在自家地头辟出一块地来,用碾子碾实了,把收割后的麦子放上去,让牛(或者驴)套上专门用来压麦子的石滚,赶着牛来回转圈压麦子,这叫打场。
在打场的过程中,还要不断用木叉翻动麦子,使其被均匀碾压。后来条件进步了,有了拖拉机,人们就用拖拉机去碾场,也叫打场。
打场后,先把麦秸杈到场边,再用木锨把麦壳和麦粒拢起来被。如果有风,就得趁着南风,用木锨把麦粒和麦壳迎风抛向空中,麦粒落在上风口,短的麦秆和麦糠等落在下风口,这叫扬场。
扬完后,小麦就很干净了,把干净的麦粒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一周左右,父亲还得拿起麦粒掐一下,扬一扬,再抓一抓,听听声音,或者咬几粒看看有没有干透,如果干透了就能装袋运回家了。
我小的时候,收完麦子后,有另一道历史性的风景,就是每家每户拉着大车小车的麦子,去乡里交公粮。
也有年景不好的时候,要割麦了,来场大风或者大雨,麦子就倒伏在地里,麦粒直接在麦穗上生芽,发霉、变坏。眼看成熟的麦子烂在地里,农民一整年的盼望就落空了。
等到把麦粒安置好了,就该垛麦秸垛了。父母会把麦秸杆用钢叉或木叉挑起来,在地头上垛成圆形或者方形的麦垛。
这麦垛可是农家好几个月做饭的柴火,要一直用到秋天,等玉米收完了,再烧玉米杆。那个年月,各家地头都会堆一个麦垛。每次做饭之前,妇女们便拿个鱼皮带去拽麦秸,回来生火做饭。
曾经布谷鸟的鸣声,依然唱响在每一个麦收季节里;
曾经的麦秸垛,以及在麦秸垛周围蹦蹦跳跳的我们;
曾经的麦收季节里,那份忙碌的劳累和收获的喜悦;
是那时乡村收麦时一道永不凋谢的风景,可是,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