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又是一年抢收季

发布时间:2023/6/2 16:57:57   

(图文无关)

眼前那一望无际的麦浪,轻拂着你的心房,黄灿灿的色彩,染黄了整个世界,流淌着丰收的喜悦。记得小时候收麦,人们匆忙的脚步,穿梭在田间地头。打麦机器的轰隆声,在空中急促地飞跃穿行,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油菜、麦子特有的气息。布谷鸟一声接一声地催促着人们“麦黄快收!麦黄快收!”

三夏大忙,最要紧的是抢收,如果忽遇一场大雨的话,就会造成灾害,麦子受潮发霉,一年的收成就会颗粒无收。

收割的日子一步步临近,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布,所有需要的农具都在修整或置办中。架子车、木铣、木叉、木耙、簸箕、筛子、长绳,还得买一两把新扫帚。当然,更重要的是镰刀,还得配一块磨刀石,以保证它时时以最佳的状态冲锋陷阵在麦收的第一线。打麦场也光好了,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父亲一声令下,全家便厉兵秣马,投入战斗。

天麻麻亮,全家就出发了。每个人带上一顶草帽,父亲用架子车拉上今天要用的所有的农具。路很远,父亲怕六岁的弟弟走不动,便把他和农具一块拉着。弟弟小,干不了活,本来让他和奶奶待在家里,可他死缠着不肯,只好带上。母亲提着装了水的瓦罐,我还有姐姐跟在车后面。车子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上颠簸着,挂在车辕上盘了几圈的草绳在晃来晃去。

一路上,收麦的队伍来来往往。一样的装备,一样的脚步,匆匆忙忙。田间地头,收的收、运的运,忙碌的身影在金色的麦浪里时隐时现。

路过麦场,听母亲说,这片地有一亩,但在我看来,那简直就是无边无际,感觉就是泰山压顶。我们争分夺秒,一点都不能耽搁。父亲迅速地安排着工作,架子车先放在地头,还有磨刀石和瓦罐,弟弟只许坐在车旁不许乱跑。父亲母亲割麦,我和姐姐负责捡拾散落的麦穗。

说实话,我和姐姐也想握握镰刀,学割麦子。镰刀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的,父母亲不放心,不许我们割。听母亲讲过割麦的方法。首先要割一小束带秆的麦子,分成两份,将两部分麦穗的根部交叉挽成结,就连成了一根长绳,把它横放在地上,准备后面捆麦子用。这个是技术活,挽不好就散开了。割麦时,左手手心向外半握住一把麦子的上部,右手用镰刀挨着地面用力来割。把割下来的一束麦子竖放在结成的麦绳上,等到整整齐齐地摆好一堆后,就开始打捆了。只需要把绳子的两头用力拉紧,挽成结,一捆麦子就躺在了地边。

父亲和母亲并列摊一行往前割。父亲技术熟练,又有力气,很快就把母亲甩在了后面。太阳也赶着时间焦急地跳出了山头,向大地喷洒着一腔的热情。浑身就像包着火,汗水一滴滴顺着脊背和脸颊往下流。父亲手中的镰刀奋力地挥动着,麦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和父亲较着劲。我看见父亲不停地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他弯腰割麦时随着身子的晃动,脖根露出的一道白肤色,和上部分的红铜色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他已经汗流浃背,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后背上。母亲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黏结在一起,汗水把她的眼睛糊的睁不开,顺着脸颊往下流着,脖子上系着草帽的绳子,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母亲坚持割了好长时间的麦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我让母亲坐下来歇歇我来割,母亲答应了休息,但坚决不同意我割麦。她坐在田埂上垂着头喘着粗气。趁她不注意,我抓过镰刀,按照母亲说过的方法试手,结果力度和幅度都没把握好,一镰刀下去,刀尖碰到了脚腕,血很快流了出来。我小声地叫了一声,还是被母亲听见了。母亲顺手在地头掐了一片刺筋草的叶子,两指使劲揉搓,把汁液来回地抹在我的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她一把拿走了我手中的镰刀,去割麦了。这下我只好提着袋子,跟在她后面仔细地捡着地上的麦穗,生怕遗漏一颗,我知道每一颗粮食都来之不易。

太阳似乎喝醉了酒一般,肆意地挥洒它的能量。我的嗓子在冒烟,口渴得要命。我向母亲要水喝。母亲连声叹气说:“怎么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忙乱地把放在案板上的水壶忘带了!你忍一忍,马上就收完了,咱们回家喝。”我还是只管叽里呱啦的喊口渴,母亲思忖片刻后,用手指着地头的瓦罐无奈地说:“那里有水,你去喝吧!”我飞奔过去,抱起瓦罐,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又清凉又甘甜,舒服极了。我喝完后一蹦三跳地来到母亲身边,母亲苦涩的笑笑说:“瓜娃,那是磨镰水!”我才明白母亲现在才告诉我,是怕我提前知道后就喝不下去了。

时间已过了午时,这时弟弟在大喊肚子饿。母亲安慰他说:“马上回家吃饭!”这时,父亲早已割完了他那行,又迎头接上母亲的这行。地里已经一行行整齐地躺着一捆捆的麦子,等着上车呢。看看快要收完时,父亲吩咐我和姐姐去拉车。我们插好车后面的扬门,姐姐驾辕,我掀车。等我们把车拉到麦捆跟前时,父亲和母亲也收完了。父亲把麦捆一捆一捆地抱到车上,麦穗朝里,头对头摞成两行。装完一处,我和姐姐往前拉一段地再装一处。随着车子的移动,麦子也越装越多,最后高高地垒成了一座大山。再也装不下了。父亲打开草绳,把草绳对折,中间部套在车辕中央,再把两个绳头使劲甩到后面,然后走到车后。母亲知道父亲要干什么,马上走到前面扶住车头。父亲抓住一根绳头,一只脚抵在车轮的根部,两手拽住绳子,身子有节奏的一闪一闪,使劲地往下蹲,震得头上的草帽也蹦跳了下来。父亲也不理会,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弟弟飞奔过来,捡起草帽给父亲去戴,父亲身子忽高忽低的用力,弟弟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草帽重新戴在了父亲的头上。等到手里的绳子被父亲拉得像绷紧了弦后,就绑在车的后辕上。等两根绳子分别牢牢地固定在后辕两端之后,这车麦子就要转移阵地,去打麦场等候下一步加工了,我们也要转移战场了。一车的麦捆,高昂着头俯视着我们。弟弟坐不了车,跟着车乱跑。母亲怕他热,怎么喊他都不听。

车身很重,自然是父亲驾车,他在前面努力地躬身拉车,母亲和姐姐在后面奋力地低头掀车,助父亲一臂之力。我手里提着瓦罐跟着,还要时时回头喊喊掉队的弟弟。

我们拉了六七车,把所有的麦捆都转到了麦场,父亲看见我们一个个像晒蔫了的灰灰菜,心疼地朝我们打趣:“完了完了,回家吃饭喽!”等到把所有的麦捆都堆到了麦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一家人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父亲精疲力尽地瘫坐在麦垛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三个都坐上,我拉你们回家。”姐姐看见父亲十分疲惫的样子,就鼓着劲抢过车辕说:“你们俩上车,我来拉车。”我知道姐姐也很累,没有上车,弟弟也不肯,姐姐示意我把调皮的弟弟推上了车。母亲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车上,又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麦场,怕有东西埋藏在柴堆里被拉下。一切都完备后,今天的任务就算画了个句号,一家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们高兴地回家了。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舒畅的笑容,她在喊爸爸回家,却发现爸爸蜷在麦垛上已经睡着了……

(李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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