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布谷鸟 >> 布谷鸟的天敌 >> 又是一年清明节,怀念故去的父亲
又到一年清明时,人们都以不同的方式追思怀念故去的亲人,每年这个时候,我也毫不例外为天堂里的父亲烧一沓纸钱,其实那只是形式上的纪念而已,然而对父亲的怀念一直深埋于心底,关于父亲的那份情感记忆,就像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一直不敢轻易去触碰……
父亲已经去世二十三年了,那年父亲才六十七岁,可相比较父亲的离世,其实更让我痛彻心扉是父亲被突发疾病的击倒……
曾经父亲的身体就像自己倔强的脾气一样,一直很硬朗,然而就在年快到清明节的一天,突然之间父亲就被病魔彻底击垮了。
记得那是早春的一个午后,我置身于新疆吐鲁番一个被称为柯柯亚的戈壁深处,随钻井队从事石油作业,突然接到指挥部无线电台转来父亲病危的讯息,一时之间,我彻底懵了,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然而,我不得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于是即刻搭乘钻井队拉水的罐车,急匆匆赶往鄯善火车站,爬上东去的火车,心里焦急如焚,一路默默祈祷,希望回到家看到的依然是那个硬铮铮的父亲,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煎熬,踉踉跄跄终于赶到了家,然而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炕上动弹不得,不能言语的父亲,我的心裂了……,父亲得的是脑溢血,身体一侧上下肢失能,然而,尤为残酷的是语言功能的丧失,这对一向十分要强的父亲和家人来说,更是无法接受的现实,当时只奢求着,宁愿父亲一点都不能动弹,哪怕我们喂吃喂喝,只要父亲能开口说句话,喊我一声名字,那也是一种满足啊……
起初很长一段时间,父亲的病似乎并没太大的起色,父亲还是在炕上躺着,早春的季节里,下了场厚厚的春雪,雪化的也快,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瓦楞嘀嗒嘀嗒的落着,水滴在屋檐下地面的水涡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水滴落下发出一种燥人的声响,看到病中的父亲,我的心就像被那冰冷的雪水一点点刺痛着,远处山梁上不时传来布谷鸟叫声,那不正是传说中杜鹃啼血发出的一声声悲鸣吗?不,原来这又是到了该春播的时候了,要是在往常,父亲应该早早地掮着犁,赶着牛,再顺手牵着他心爱的那匹枣红马上山了,然而,那时的父亲还是躺在炕上……,父亲一直很勤劳,庄稼务的很好,以至于到了这个境况,还有村民怯怯地拿着自家不太好的粮食到我家来换良种,那种带有歉意表情和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场面,至今还留在我的印象里,还有,自从那年听了布谷鸟的叫声,以至于后来一直不愿再听布谷声了。
在家待了些时日,直到我不得不离家返回的时候,父亲还在炕上躺着,还是不能喊我一声名字……,直到后来父亲的病有了些许好转,以至于能下地自理生活,但说话含糊不清,就在这样的状况下维持了六个年头,到了年6月的一天,在父亲六十七岁的时候,带着一生的遗憾与不幸,永久离开了这个世界……
今年,还没进入四月的时候,就盘算着清明节去给父亲上坟的事了,可连日来阴雨绵绵,而就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夜里,竟悄悄落下一场春雪,把漫山遍野覆盖的严严实实,为这个特殊的节日平添了几分素洁与清净。就像父亲得病那年的一场春雪一样,这场雪也化的快,清明节当天,我为父亲备上纸钱和烟酒糖茶去上坟,虽然道路有些湿滑,可我顾不得那么多,沿着去往父亲坟地的山路,踩着满脚的泥水,艰难地到了父亲的坟地,在父亲的坟头捧上新土,插满五色纸,挂上一串串思念的长钱,任凭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然而,这次我并没听到杜鹃鸟的布谷声声......
山野被一场春雪覆盖我那遥远的小山村整个田野白茫茫一片父亲世界早已就是这座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