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大理日报
雨中的田野
■ 施新弟
在那一场雨后的早晨,广袤的田野经过雨水的冲洗,显得那么鲜亮、明净,水稻田、玉米地、辣椒地、蔬菜地,东一块,西一块,点缀于村庄,田野里的景致更加迷人。此时,沐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迈开轻快的脚步来到田野里呼吸新鲜空气,那是多么惬意和快乐的事情。
雨是停了,可她并没有走远,不一会儿,便转身回来了——雨落水面,滴答作响。相对湿地里的荷叶,荷花的茎要高一些,微风拂来,落在荷花上的水滴纵身一跃,落在了荷叶上,又溜出荷叶的边沿。荷花荷叶不由自主地颤动,上面晃动着水银般的珠子,晶莹、圆润、耀眼,尽显雨中的别样景致。
在乡村,乡亲们的生活里,不论是雨天还是晴天,田地里总有干不完的农活:下雨了忙着去看田里的作物是否遭灾,需要及时排涝;天晴了忙着田间管理,及时施肥、浇水、除草之类的农活;气温升高了,要对作物进行病虫害防治等等。总之,在他们的日子里,透出的都是一个“忙”字。
清晨,田间地头陆续有乡亲忙碌的身影,老人荷锄,男的耕田,女的拔秧,只有老水牛在坡地上悠闲地吃草。田埂上竹筐里放的是一大捆捆秧的棕榈叶或稻草,拔秧的妇女相互围着左右开弓,亦步亦趋。插秧的则不同,必须横竖一线,依序而插,插几行才能退一步。
这时的雨呢,就显得凑热闹了。雨一来,雨伞、箬笠,就像蘑菇一样在乡亲们的身上“长”了出来。田埂上,老水牛背上飞来白鹭,他们在牛背上站一会儿,又落在了水田里。插了秧苗,水田似乎长高了,那田埂的弧度,也多了一些层次感。与荷叶的深绿不同,秧苗的颜色是嫩嫩的绿。抬眼望去,以层层叠叠的田野、耕作的乡亲、弯曲田间小道繁忙的人流,还有粉墙黛瓦的白族民居为背景,荷塘的荷花犹如开在江南水乡的农耕风俗画。
雨幕下,层层的梯田里人影穿梭,插下一株株秧苗,铺展到天际。这是雨季里的农耕繁忙景象,块块梯田随人们身影的移动,身后就是一大片翠绿。从那“一犁春雨”开始,不知有多少人心生丰年的愿景。
面对如此繁忙的雨中农耕“生产图”,无论你对农事相关常识知多少,了解有多深,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想必,只有对刀耕火种有着深深情怀,才有对雨中的那一群群耕耘者的赞叹。诚然,只有身临其境,又饱读诗书的人,才能写雨、劳动、丰收、喜悦混成的人们的雨中激情。
在老家的村庄,水田是物象,也是镜子,叠印着一代代村里人对大地稻作的虔诚。记得早年“开秧门”的日子,乡亲们到秧田的第一件事“开秧门”,即祭祀五谷神,以祈五谷丰登。母亲常说,牛耕田,鸡啄食,种田种地,也是宿命,面朝黄土背朝天,谁不希望有个好收成呢。早年犁、耙、耕,以及莳田、耘田、收割,哪一样离得开人工,又有哪一个家庭不是守望着田地过日子?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在变化快,有条件的田野,种有机稻,犁田、栽插、收割都用上农机了。还有的村庄种油菜、种荷花、种菊花、建蔬菜大棚等等,兴起了生态观光农业。
“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叫声,在雨中具有穿透力。然而只能听到叫声,不知它究竟藏在雨水淋浴的哪一棵大树上。稻田里的青蛙则不同,不仅叫声响亮,有时还会在田埂上亮相,有时“咕咚”一声,纵身跳入池塘。许是受了青蛙的影响,田埂上嬉戏在野花花蕊上的蝴蝶,湿地里停靠于荷花尖尖角上的蜻蜓,交互飞舞着。
地返潮,雨将来。连续几天,雨多晴少。村舍、田野、阡陌,以及四周的山峦,沐浴在一场又一场的雨中。无论是湿地里、湖畔、河岸,还是山林、田野上都泛起一片片新绿。是的,乡村父老乡亲是大地上的画家,他们从芒种的雨天起笔,在精心耕作的田园上描绘着一幅幅丰收美景图。
就像这片稻田,年年岁岁皆如此,看似平常,却因有心人的发现而成为网红打卡地,一批批人来到这里寻觅乡愁、亲近自然。站在乡道边,或是走在田埂上,沐浴和煦暖阳,感受徐徐清风,吮吸稻谷芳香,田园风光之美给人带来别样感受。
雨,淅淅沥沥,把屋顶上升起的炊烟压得很低。只有徜徉在宁静的村庄里,才能听出雨水滴落在屋瓦、荷塘、稻田、树叶上的不同韵律来。那雨声,好比山野的鸣泉,没有递进,只有缓缓的隐退。山村的时光也是如此,处处都是缓慢的,隐退的。然而在自然节气转换之时,凝望着田野上的新绿,我又感受到了村庄时光飞逝的快,万物生长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