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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茉莉,女,作家、诗人,江苏人,父母取名刘彦芹,年少习诗,评论及随笔见诸媒体及报刊,诗歌被选入海内外多种选本及刊物,主要代表作有现代禅诗系列,胭脂茉莉十四行诗,《真实的风景》系列等。著有《摊开画布的人》《这独一无二的人间》《胭脂茉莉十四行诗》合著《现代禅诗流派诗人十二家》等。曾获第二届莲花杯世界华文国学大赛铜奖、中国诗人微刊年名誉诗人、渤海风十佳女诗人、首届唐刚诗歌奖等奖项。对汉语十四行诗的突破创新,把古老禅融入现代汉语新诗的探索。
胭脂茉莉(女、作家、诗人)关于现代禅诗:胭脂茉莉回复《67度》诗刊《诗回答》栏目
禅诗,古来有之。很多脍炙人口、意味悠长的禅诗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禅诗,可以让人静心,融入到自然,融入到本我、自性中去。我也尤喜读禅诗,平日里读到了各位很多禅意浓浓的诗作。随着对现代禅诗阅读的深入,我个人觉得现代禅诗尤其具有包容性,如同汩汩清流般滋润、涵养着每一个有缘的读者。
——《67度》诗刊
67度诗刊封面1.问:首先请说说您是如何与禅诗结缘的?
胭脂茉莉答:
我总相信一件事情的缘起,和一个人的童年经历不能说密切相关,但是总有一定的逻辑联系。童年时,我对植物和昆虫特别感兴趣,那时我可以认识几百种植物和各种小昆虫。这得益于乡间的草木葱茏,野花遍地,昆虫飞舞,更得益于父亲书橱里的诸多藏书。那时,对于一个还不认字的孩子,最感兴趣的就是那本比两块砖头还厚,可以当小凳子坐的《本草纲目》了,当时着迷里面的插图,趁父亲不在的时候,还撕下过几页去临摹,可以想象出来,这样的一个孤独的小孩子把《本草纲目》当漫画书翻看的样子。
童年的经历,让我最早了解了自然万物,那草木的枯荣;百鸟的鸣叫;蚂蚁的奔波;花朵的芳香……都会让我睁大好奇的眼睛,并且沉迷其中。我曾经写过一首诗《童年的恐惧》。
童年最大的恐惧
就是夜晚窗户上
不断晃动的树木的影子
在一个孩子的心中,
每棵树木里都该住着一个灵魂。
她曾经给一棵歪脖子树起名为“小鬼树”
或许是源于童年的恐惧
她相信万物皆有灵,
因此始终保留着一颗小小的
不为人知的敬畏之心。
与其说是“恐惧”,其实更是一种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之心。诚然,我们置身的工业和科技时代,因为丧失了敬畏之心,人们及时行乐,为了自我利益的最大化,什么丧失良知的事情都敢做,更甚的是对大自然的疯狂掠夺……这诸多现象,作为诗人或者有良知的人,如果还能心平气和的无动于衷那就是罪人,但是,对凄风苦雨的过度言说,这也是我所反对的诗学主张。如何在这个缝隙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和诗学观点?
如此,禅的草木有情,万物无分别,郁郁黄花皆是般若,很自然的和我童年最初的体验以及一直以来的诗歌精神相吻合;禅诗的空灵静美,呈现,在场,自然而然地就成为我诗歌的一种表达方式。可以说,写禅诗是一种必然,也是水到渠来。
问:作为一个名词性概念(也许我的说法并不妥帖),您对于禅诗有着怎样的理解和认识?或者换言之,禅诗写作给您带来了怎样的触动?
胭脂茉莉答:
我理解的禅诗,并不是非要写寺院,僧人,山水.....它无处不在,它是美,是思,也是智慧;它是静水流深,是寂静中刺伤腐朽的力量;它是此时此刻,是每一刻都是崭新的;它是爱,更是慈悲......
我在诗歌《寂静之音》里曾经写到:
在广大的人间山脉,
苦行僧走得很快,
风扬起僧袍,
但你不用担心他会把灵魂抛出体外;
朱玲曾经点评这首诗“很像一种影视镜头,很具有神秘感、悬疑性、紧迫感又不失寂静之美”。行走于天地间的苦行僧,僧袍翻飞,已与天地融为一体,这就是我要寻找的这种鲜活的画面下禅的真正精神“此心此体本来是佛”。
问:作为一种精神性的东西,禅诗写作是否对您的现实生活(比如为人处世、看人待物)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定影响?
胭脂茉莉答:
诗中禅,禅中诗,首先是美,这是不懂入门的人也能获益的直觉。禅诗写作,对我的生活倒没有什么改变,但是首先让我热爱美和暮晚那悠扬的钟声,这个难道不已经足够了吗?正如我在《路口的石匠》一诗中写的场景:穿过浓荫遮蔽的小径,有鸟鸣,有馥郁的桐花香气。在黄昏的路口,还能遇到一个敲击石头的老人,此刻,身后传来悠扬的钟声…….
有很多读者,会背后里问,我的修为够读禅诗吗?我总会说,从一首诗里能感觉得到美,也就足够了!顺其自然!
问:在您目前的诗写中,您是随心而写并不介意自己的诗歌作品是否富有禅意,还是有意识地偏向禅诗写作?
胭脂茉莉答:
关于在目前的诗写中,是随心而写还是有意识地偏向禅诗写作这个话题,以前我和碧青姐就谈过,禅诗并不是硬写的,而是禅者修为和自性的自然流露。为了写禅而去“造禅”首先就是违背禅的精神的。我始终相信这样一句话:“诗无刻意现禅,而禅味自浓”,这才是写禅诗的最高境界。所以,以一个有足够内在修为的禅者之眼,来看万事万物,流落于笔端的自然就是禅诗。如果说真的有意为之的话,就是禅的不可说,在写禅诗的时候我遵循的规则是呈现,在场,尽量不用概念性言说。
请列出一两首您目前较为满意的自己的禅诗作品。能否说说这首禅诗诞生的背景,说说关于它的写作动因。
胭脂茉莉答:
目前自认为我还没有最为满意的禅诗写作,我一直在探索和学习之中,或许当我对自己满意时,也是快要封笔之时了,目前只能说我个人比较喜欢的吧,像《白鹭》《入画》《微雨落黄昏》《花园里散步的人》等等我自己都挺喜欢,因为这些诗剥去禅的不可说那部分,都蕴含着一种永恒的美。
问:作为一名禅诗写作者,您觉得现代禅诗在当下诗歌现场中有着怎样的评介?关于宣传、推广现代禅诗,请谈谈您的建议和想法。
胭脂茉莉答:
传统的禅诗,主要是禅理诗、山居诗、佛寺诗和游方诗等。但是我真正感兴趣的觉得超越传统禅诗的还是那些写百姓的禅诗。像《幸福》《路口的石匠》《山中无日月》等诗是我的一个尝试。
这里就说说我的《山中无日月》这首诗吧。这首诗除了少木森老师在年禅意诗选本里对这首诗专门用了一些笔墨解读过以外。在之前,从没有被当作禅诗来读。这首诗是我自己比较喜欢的一首诗,但是不是我最好的禅意诗,这里,之所以选择这首诗,我觉得在禅诗写作上有一定的探索性,当时写的时候这首诗有两条主线,它不仅仅是一首禅诗,也是一首具有批评色彩的诗。这首诗都是用日常的句子,乍一看似乎简单浅白,可是定睛一看,又如漩涡一样。
对于我自己的诗我不想解读过多,这里我仅仅从禅的角度来解释这首诗,在这首诗的中间部分我描写了一个山中的老人,一位不关心禅意的老人,确切地说是文人们为了逃避现实生活而追求的趣味性的禅意,而这个老人呢,并不是不懂禅,或者说他懂不懂禅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自身就是如此真实的禅。此诗中的“乡途”,不仅仅是对在经济大潮下日益萎缩的乡村灵魂的呼唤,也符合禅的精神:“回归自性”。
禅诗不仅要符合美学,还要不惜笔墨的对人类处境予以呈现,这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也是禅慈悲为怀的真实呈现。我认为这是现代禅诗写作者的探索和方向之一。
《山中无日月》全诗附录如下:
雨后山中新竹破土而出
隐约可以听见布谷鸟在不远处啼鸣
野草莓在树荫下兀自美丽
没有看到往年那个采摘它的黑头发少年
年轻的麻雀们早已远离山冈
茶园里沉默着一把破旧的椅子
一只空空的背篓......
都说山中无日月
采茶的老人已经和山一样老了
他不关心陶潜的悠然见南山
山中泉水日复一日轻叩岩石之禅意
他揪心的是他的茶园是否丰收
他日益弯曲的脊背是
远走他乡的麻雀们最后的乡途
山中老屋投下他的影子
我们这些旁观者
看到的只是一块磐石
在自身的磨损中
消失于一片斑驳
67度诗刊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