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布谷鸟又叫了(上)
胡埠怀《白浪情》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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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每当春夏之交,布谷鸟的叫声总会在小树林的深处响起,那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透出一股股浓浓的乡情。
今年,布谷鸟叫声来得特别的早,二月春风三花时,咕咕之声己从不知名的树林之中传出。听到这叫声,不禁让我又想起外婆家的那个小乡村。
外婆家的小村子不大,出黄梅县城北门往北,望五祖古寺方向顺大道直走五里,再从顺手边往小路上走,不一会儿就能见一条小河。严格意义上讲,那不可称之为河,水清见底,挽起裤腿便可涉水而过,其实只能算作一条大点的小溪而已。溪河中的砂粒特别大,也特别的白,象晶莹剔透的大盐粒儿。溪河上有座小桥,全是石头砌成。桥墩差不多为棱形,两头尖尖不挡来水。桥面是一色的大麻石条,一尺见方,略一丈见长。桥面儿不宽,两人挑担,侧身可相互让过。
母亲出嫁离开那个小山村后,就随父亲来到江西永修,生儿育女,养家糊口,曰夜为生计奔波,很少有空去探望数百里外的外婆。只有到暑假时,托来往两地的客商或同乡,把我带回黄梅,代妈妈去看望她的年迈的老妈一一我的外婆。每每我踏上那座古老的石桥时,总会听到溪河埧上小树林中布谷鸟的声声啼叫。咕咕咕,布谷鸟似在迎侯我这位远来的小客人。
走进舅舅带有天井的土屋,油灯已经点点发光。外婆弓着背,坐在灶前,一把一把地往灶膛里添续着干干的草把。灶膛里红红的火光比油灯亮很多,映照着外婆那满是皱褶的脸庞。那情景像一幅美丽而又久远的油画。那油画从那时起就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存放在永远的记忆之中。
在外婆家的小山村里过暑假,是最为快乐的事。和小伙伴们一起,可上山摘野果,可爬树上掏鸟窝,可下河戏水捉鱼,十分之任意任性。只那布谷鸟老也咕咕地叮嘱我们别跑太远,老也咕咕地催着我们早点回村。
在外面疯累了玩够了,沐着暮色回到土屋,总会闻到一股荞麦粑粑的香味。脚刚进门,外婆早就端着一小盘黑黑的荞麦粑,叫着我的小名:吃吧吃吧,你最喜欢吃的,你妈妈也好喜欢的,过几天我多做点,你回去时带给妈妈。“外婆一直看着我吃荞麦粑粑,那眼神里透出丝丝忧伤。我知道,外婆这是想她的女儿我的妈妈了。外婆只有一儿一女,对远在他乡,难得回来一次的女儿,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和牵挂。
“奶奶,你想妈妈了是吧?要不,我带你去永修吧。我称外婆也习惯地叫奶奶。外婆的眼睛突然间就亮了,但立刻她又叹了口气说:“你太小了,再过几年差不多。“想了想她又说:“过几年我更老了,怕是去不了啦。
是呀,外婆一年比一年老了,前几年还只是弓着背,现在腰也弯了,眼睛也浑浊了很多。过几年外婆真怕是去不了永修了,于是我打定主意,说服舅舅让我把外婆带回永修。要知道,那年我已经十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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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方迎欣《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