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了解和寻访杜鹃山

发布时间:2022/10/16 22:5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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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是一种特别容易引人注意的鸟类。这种总是把蛋产在别的鸟的巢穴里的“寄生性”鸟类性格怯懦,羞于见人,但是叫起来却毫不羞赧,声音洪亮无比。如果没有观鸟经验,便会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比如自从我来到北京,已经听了十几年四声杜鹃(学名Cuculusmicropterus)的“光棍好苦”的叫声,然而直到我早已不是光棍,连女儿都已经诞生的时候,我还是没有一睹过这位超级大光棍的尊容。

所以,无论东方西方,杜鹃都有很多模仿其叫声起的名字。在中国,大杜鹃(学名Cuculuscanorus)又名布谷鸟,这“布谷”二字便是模仿其叫声;在日本,小杜鹃(学名Cuculuspoliocephalus)被叫作hototogisu(ホトトギス),这也是模仿它的叫声;在英国,大杜鹃的名字则是cuckoo,这个名字和杜鹃属的拉丁属名Cuculus一样,也同样都是它的叫声的拟声。

杜鹃又是一种特别容易和植物挂起钩来的鸟类。因为它是候鸟,如果在温带地区听到它的叫声,那就表明春天已至、万物复苏了。中国人之所以选取“布谷”二字来模仿大杜鹃的叫声,便是兼寓有播种的时节已到之意。在英国,被叫作cuckooflower(直译过来就是“杜鹃花”)的植物至少有10种,它们之间的唯一共性,便是都在人们听到杜鹃叫声的时候开花。

不过,中国人认知的“杜鹃花”和这些cuckooflower没有一点关系。杜鹃花是一大类植物,全部都是木本,以灌木居多,但也有些种也可以长成大树。最为人熟知的杜鹃花是广布于江南山区的映山红,在春末夏初盛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下。据说这花曾经被杜鹃啼出的鲜血染过(“杜鹃啼血”是著名的中国传说),所以才会这么红,也因此才会叫作杜鹃花。杜鹃花属的学名则是Rhododendron,这个词由古希腊语词根rhodo-(意为“玫瑰”)和dendron(意为“树木”)构成,直译是“玫瑰之树”,也是在摹状它的花色。

自从法国传教士谭卫道在四川采集了大量珍稀动植物的标本之后,西方人便意识到中国西南部山区是野生生物资源的宝库。20世纪初,3位英国“植物猎人”先后来到这里,采集了大量的植物标本和可供繁殖的种子、根茎,其中就包括许多漂亮的杜鹃花。这三人的名字分别是:威理逊(ErnestH.Wilson)、傅礼士(GeorgeForrest)、金顿-沃德(FrankKingdon-Ward)。

威理逊在年-年间先后来华5次,其中有3次到四川西部和西康东部(现在已经并入四川)采集植物。由他带回英国和美国的杜鹃花有大白杜鹃、山光杜鹃、美容杜鹃、宝兴杜鹃等。威理逊深深为中国深山中丰富的园林植物所征服,他把中国称作“园林之母”,并且感慨地说:“在整个北半球的温带地区的任何地方,没有哪个园林不栽培数种源于中国的植物。”当然,正因为这样,他才要大量地采、采、采。因为威理逊在中国出色的采集活动,他被人叫作“中国威理逊”,连一个纪念他的植物属名也叫作Sinowilsonia(汉语名“山白树属”),其中的sino便是“中国”之意。

傅礼士在年-年间来华7次,主要到了此前从未有人探索过的云南西北部和西部横断山区,所以尽管他采集的标本数(3万多份)还不到威理逊的一半,其珍贵程度却远超威理逊。傅礼士尤为注意采集杜鹃花,事实上,他7次旅行的后4次都是由英国杜鹃花协会资助的。傅礼士深知只有凭借熟悉本地植物的当地人帮助,他才能搜集到尽可能多的稀有杜鹃品种,所以他大量花钱雇用当地人为他采集,果然成效显著。由傅礼士带回英国的杜鹃花有多种,包括似血杜鹃、凸尖杜鹃、朱红大杜鹃等,以及用他的姓氏命名的紫背杜鹃(Rhododendronforrestii)。傅礼士还在云南见到了一棵高达25米、树龄已有年的大树杜鹃,让他惊叹不已。而他对待这棵杜鹃树的办法却是把它锯倒,锯下一段树干运回英国,陈列在大英博物馆里。这么多的杜鹃花被傅礼士送到了英国,而他本人却最终留在了中国—年1月5日,因为心脏病发作,他死在了云南西部的腾冲城里。

采集时间最晚的金顿-沃德,活动的地点也最西。他在年-年来华8次,除了到过横断山区外,也多次在西藏进行采集。他总共采集了多种新的杜鹃花,包括毛柱杜鹃、假单花杜鹃、白喇叭杜鹃以及用他的姓氏命名的黄杯杜鹃(Rhododendronwardii)等。二战之后,金顿-沃德仍然几次前往缅甸北部和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地区采集,并经历了年8月15日那场里氏震级高达9.6级的墨脱-察隅大地震。金顿-沃德一生写了25本书记录他的探险经历,其中包括著名的《绿绒蒿的故乡》。可惜,他的绝大多数书都还没有翻译过来。

唉,我已经不想再感慨中国宝贵的生物种质资源的流失了,这话说多了,也便成了陈词滥调。我想到的是,在世界上的种杜鹃花里,毕竟还有多种是中国没有的。今天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英国这3位“植物猎人”(他们在英国都享有盛誉,傅礼士甚至被写进了给少年儿童看的科普书里),迈出国门,把这些异域的杜鹃花用文明的方式引种回来?

其实这个工作不算太复杂,因为这多种非国产的杜鹃花,大多数都集中分布在分属于印度尼西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伊里安岛上。而最近几十年来,不断有西方生物学家深入那里进行生物研究。仅就我所知,美国博物学家、名著《枪炮、病菌与钢铁》的作者贾雷德·戴蒙德(JaredDiamond)就曾在那里研究过鸟类和人类学;而在8年,还有一支加拿大考察队专门到那里去采集蜘蛛。

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考察队。我们的标本馆中,甚至连东亚邻国朝鲜、韩国、日本的标本都不全,遑论更远的巴布亚新几内亚!在经济腾飞的时候,我们的生物学研究还是如此“积贫积弱”。大国,真的不是一天就能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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