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晚睡的人还沉浸在梦中,只觉布谷鸟和斑鸠一声声聒噪得厉害。麦收不过三两天就过去了,从前鸟儿是催促着收麦,这是催着赶快种上秋庄稼吧。
光阴真是来去如飞!
在天道轮回面前,人总是迟钝的,踉踉跄跄,永远追不上流光的步伐。
“还没癔症过来,麦熟了,还没癔症过来,马上要夏至了,还没癔症过来,半年过去了……”有人用了排比句,感慨着。
一个“癔症”,形容人的反应迟滞,跟不上光阴流转的节拍,此一时刻,这用词竟是绝妙得很。仿若,时序已入了夏,人的心思还停留在春天里,神思恍惚,总不能与时俱进。
我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还没癔症过来,半生过去了,还没癔症过来,一辈子就要过去了……”
有一日,吃饭的时候,静静里,有十分舒缓的音乐如水一般弥漫。“还有多少个十年,能勇敢做热血青年,还有多少个十年,能坚持当初的信念,还有多少个十年,能不忘怀回忆点点,还有多少个十年,能记起青春的容颜……”
忽然心里一阵触动。抬头看窗外,夏日的夹竹桃正开出洁白花朵,一阵风起,一片两片的花瓣悄然飘零。
是啊,用日子来计算,一生大约有两万多天,听起来纷纷扰扰一大堆,望不到尽头一般。若是以年来算,一生实在要不了几个十年,又少又短,扳着指头,一双手都用不完呢。
一生还有多少个十年?人一旦思索这个问题,都会禁不住心生惶然。
人生光景有限,本来就没有多少个十年。实在干不了多少事儿,赢取不了几回心意圆满……
清晨我走在路上,见花坛里的紫薇已开,等到九月底开败,就是秋意凉薄,感觉离,似乎,一年光阴,不过一转眼的功夫。
花无百日红。人们给这花儿起的别名,就叫百日红。
太阳的金色光线明亮亮地照在身上,有些刺眼。不远处,有电子鞭炮在空气中炸响,伴着吹吹打打的乐音。送葬的队伍穿街而过。
如此司空见惯的场景。一个人的十年,宣告完结。
留存的活着的人,各自还有多少个十年呢?已经度过的,是怎样就过去了,当下和未来的十年,该怎样演绎?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谜底在光阴里。
唯有人群来去匆匆,宛若浪潮,无声地冲刷、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