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林楚晗

摄影：极目新闻记者邹斌

嘀嘀嗒嗒，嘀嘀嗒嗒，近只古董钟的合奏，想必你没有听过。在武汉市江岸区安静社区一栋老房子的阁楼上，曹庆吉老人与钟声朝夕相伴，已有30多年。

10月31日上午，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在阁楼上。在曹庆吉的热情欢迎下，极目新闻记者登上阁楼，只见墙上、地上、家具上到处是古董钟，刹那间仿佛换了时空。

一张老旧的木质马凳便是工作台，伴着钟声，曹庆吉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修复从各处收集来的老旧钟，让它们重新歌唱。

“这是全世界最美妙的声音。”曹庆吉对记者说，“我谈起钟表就停不下来，简直太开心了。”

38年修复余件古董钟

曹庆吉回忆，小时候家中经济条件有限，父亲买回二手钟，修好再使用。曹庆吉自幼耳濡目染，成为一名擅长机械修理的木工。后来他曾在武汉市楚剧院从事道具制作行业，逐渐提高了自己木工和修缮等手艺。“因为父亲的关系，我从小就喜欢琢磨手工类的东西，14岁的时候我就尝试给自己制作了一个床头柜。”

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他接触到了古董钟，从此一发不可收，开始了收藏并修复古董钟的漫漫长路。“第一个收藏的是一座2米多高的落地钟，直到今天我仍清楚地记得，我花了元收购，费了不少力气才想办法把它拖回家。”此后，这些雕花镂空工艺精美、内部机械精细的古董钟让曹庆吉爱不释手。

大多数古董钟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有的零件早已丢失，曹庆吉自学修钟技术，将这些钟全部修好。这些产自美国、德国、法国、瑞士、日本等世界各地的古董座钟在曹庆吉手中“复活”。据不完全统计，38年来，他修复的钟表多达余件，经过多年的苦心钻研和摸索，他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修复技法。他自己家中收藏了近件古董钟。

走在武汉的香港路、崇仁路、泰宁街，经常可以偶遇曹庆吉，和他相熟的老板一看见他，便亲切地喊上一句，“老曹，又来淘钟了！”为了可以收购到更多的钟，曹庆吉走遍武汉、辽宁抚顺、广州等地的旧货市场和房屋拆迁区，专门收购“多余的”老钟。

“清洗锈蚀我只用煤油”

采访中，曹庆吉一边忙着修复前几天刚刚收购的一台挂钟，一边和记者聊着天。戴着老花镜的曹庆吉拿起手中的修理工具，认真仔细地修理着，“一般普通的钟表两个小时基本上都修好了，缺少零件或者外部有缺损的，可能久一些，几天到一个月不等。”

“这些古董座钟大多都有近百年历史，木质外壳早已破旧不堪，钟摆铁渍斑斑，不能准确地走时了。”拆卸机芯、洗油、上发条、提升重锤、修补雕花，一个个精细的步骤都需要人耐着性子，好在曹庆吉耐得住寂寞，就这样通宵修钟也是家常便饭。“做修复古董钟这行，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性子要慢下来，不能着急。一着急很可能会在修复的过程中碰坏或者弄丢什么零件，就可能再也修不好了。”

清洗生了锈的零部件，曹庆吉也依然沿用着过去的方法，使用煤油，没使用看似“高科技”的除锈剂，“现在的除锈剂劲儿比较大，没有那么润的感觉。这么多年习惯了煤油，用别的也没感觉比它更好。”

时间的齿轮不会停止转动，曹庆吉手中的活也从未停下，几十年来，曹庆吉一边“修复”着时间，也一边守护着回忆，与钟表修复结下了一世情缘。有时，街坊邻居会将家里有着数十年甚至百年历史的古董钟送来修复，这些老物件，不仅是简单的计时工具，对于念旧的人来说，古董钟代表的是一段岁月的回忆，更是内心一种难以割舍的念想。每当这个时候，曹庆吉总是亲自上阵，戴上老花镜，一丝不苟地沉浸到修复工作中……而随着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一些外地的古董钟收藏者也将手中的需要修复的古董钟专程寄到武汉，请曹庆吉“操刀重生”。

“想开一间时钟博物馆”

德国黑森林布谷鸟老式座钟、美国四明钟、天文悬线钟、德国五音钟……在曹庆吉家都能找到。每隔15分钟自鸣的报刻钟，每隔半小时响起音乐的打点钟，这些经历岁月洗礼的座钟、立钟充满岁月的魅力。钟面有瓷面、铜面之分，钟面上的字母也有立体、印刷、镂空之分。曹庆吉说，从前，买不起钟的人家，就通过听邻居家的自鸣钟来确定时间。“最精准的钟是英国钟，法国钟更注重艺术。”曹庆吉告诉记者，在这些古董钟里他最喜欢的是一台诞生于德国的老式黑森林布谷鸟钟。他介绍，布谷鸟钟映射着德国工匠的技艺和情怀，它的内部有设计精巧的齿轮装置，每到半点和整点，钟上方的小木门就会自动打开，并且出现一个会报时的布谷鸟，发出悦耳的钟声。

每天曹庆吉花在修复钟的时间，几乎占据了除去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因为常年低头修复，曹庆吉患有严重的颈椎病，每当到阴雨天时都疼痛不止，前几天还去做了手术，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告诉记者，“这里面上了七八根钢钉，都是常年低头落下的毛病。”

对于曹吉庆来说，这些古董钟是他的老朋友，而他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恢复生机。有的时候曹庆吉会在睡前给这些“老朋友”拧上发条，静静聆听各式各样的钟表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计算着岁月流逝。“这是全世界最美妙的声音，没有之一。”曹庆吉说。

曹庆吉说，收购一台钟要花费数百元至上千元不等，为了这门爱好，记不清究竟花费了多少心血与金钱。对于未来，曹庆吉有个心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开一间民间时钟博物馆，请市民朋友免费来看。“希望可以让更多年轻人了解钟表的历史，在钟声里感受从前的慢生活。”

（来源：极目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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