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碾馔香
徐善景
“麦天咋过,麦天咋过……”布谷鸟的鸣叫声,小满节气到了。
“小满三日麦子黄”,这是家乡的一句谚语。一点不假,步入乡村,抬眼望去,遍地麦黄,思绪穿越,儿时吃碾馔的情形飘然眼前。
碾馔是麦黄时节特有的食物。人们割了麦穗揉碎,简单除去麦糠,或放锅里煮,或放笼上蒸。熟了后,用簸箕簸去麦糠麦芒,再倒进石磨进行磙碾,磨盘口打着圈儿转出长短不一的条儿,就是碾馔。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生活普遍困难,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家中的存粮早已吃完,地里的麦子还不熟。父母为了不让正长身体的孩子忍饥挨饿,明知是“糟蹋粮食”,却还要割了麦穗做碾馔。
小孩儿们如我者,向来不会揣摩父母心思。从秋至冬到春,天天都是红薯汤、红薯馍和红薯面条,我早吃腻了不说,还常常不能吃饱。好不容易等到布谷鸟儿叫,盼到麦子黄,听说谁家开始吃碾馔了,我回家后便死缠烂打闹着母亲也要吃。
母亲向来疼我,拗不过时,便背着父亲下地割一捆麦子。揉碎的麦子带着不少的软壳和麦芒,倒进锅中,不一会儿,就会有阵阵的香味飘出来,馋得我直咽口水。
麦子煮熟了,母亲用笊篱捞了放进簸箕。还没等放凉后簸糠,我便不顾烫手,不顾父母“小心麦芒卡住喉咙”的吆喝,迫不及待地抓了麦子往嘴里送。
而后,母亲簸净糠和麦芒,把如珠麦粒放在摇磨上,开始转起磨盘。当一缕缕碾馔从上下层的磨盘中滚转出来后,拌上蒜汁,难得的美味佳肴做成了。
现今的生活是越来越好,年轻人怕是不会明白,在那个物质匮乏年代能,吃碾馔看似简单的事儿里,包含着多少辛酸。纵是如此,它那绵软悠长的香味却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回味起来,香味萦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