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布谷鸟 >> 布谷鸟的习性 >> 风吹麦成浪,蝉鸣夏始忙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阳历6月,芒种时节,麦子熟了,正是收麦子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不由地想起手拿镰刀弯腰割麦子的年月。
麦子熟了的时候,骄阳似火,烘烤着大地。即使是早晨5时起早割麦,从踏着晨露到送走余晖,望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大片金黄,也只能让手中镰刀不停地挥舞在炙热下的时间里,过了中午,月上树梢。热浪翻滚,闷热难忍,割麦子的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难以体会的,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是一种欺人的想象罢了。
我们常在文学作品中看到这样的描写:麦子熟了,金色的田野里呈现出一派喜人的丰收景象,农民脸上笑开了花……我想,如果让作者在农村真正呆上一段割麦子的日子,应该不会想当然地凭想像去写得这般美丽。因为麦子是农民的血和汗凝结的果实,收获的不仅是喜悦,更多的是汗水和艰辛。
正如白居易在《观刈麦》中所写的那样“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麦地里的人们,个个弯着腰,挥动着镰刀,快而有力,汗水和着麦锈染花了被太阳烤红的脸,鼻孔里满是灰。割麦子时最好穿上长袖长裤,即使如此,如稍不注意,麦芒便会穿过衣服直刺身体,汗水一浸,那滋味真不好受。
尽管这般辛苦,而人们却不得不“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因为这是一年的收成,一家人一年的食粮,再热,再辛苦,但想想辛苦的是收获,便也值得,毕竟艰辛中还透着收获的喜悦。
风吹麦成浪,蝉鸣夏始忙。真正收麦子的时候,怎一个“忙”字!忙着割、忙着运、忙着打、忙着晒、忙着搬回家,之后,还要忙着种下一季的庄稼。太阳当空,夏蝉尽鸣,催促着人们抢抓时间收获和播种。
每年收割麦子的十多天时间,最紧张,最怕的也是下雨,下雨会让麦地里积水,无法正常收割运输,不仅会加大割麦子的难度,更会使麦子减收。如果地块够长,光赤脚杠麦子运送到田角地头,就是一生难忘的记忆。
今年,听说因为雨水少,家乡的麦子成熟较早,因没到时节,麦子的颗粒不够饱满,收成自然少了许多。这个时候,无论是下雨还是天旱,都会带来农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是人终究是无法抗拒老天,一年的收成完全掌握在老天手里。这么多年来,依然如此!有时候播种未必都能丰收,付出也未必都有收获,但不付出肯定没有收获,希望时光不负有心人,以后的路,只要我们踏实往前走,定会抵达终点。
相对于大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割麦子虽然辛苦,但仍有很多的欢乐,这是小孩子随时随地都能做到的,累了便可以休息,还能博得他们的夸赞,不失是一种快活的运动。
记得,天还没有发亮,我就被父亲从睡梦中喊了起来,胡乱洗了一把脸,就跟着父母来到麦地里,几次示范过后,我也像模像样地学会了割麦子,弯下腰,左手拢着一绺麦棵,右手拿镰刀,往后一使劲,“呼啦”一声,一大把麦棵便顺势倒在手里。当然,这时一定也要注意分寸,要尽量把镰刀贴着地面,否则,稍一疏忽,镰刀就会划伤自己的腿或者脚。
母亲至今仍然清晰记得,那天我一共割了59捆,而且干劲十足,手磨出了水泡也没喊疼,我现在想起当时学割麦子的场景,心底仍然一股热气上冲。虽然后来也断断续续参与家里割麦子,但因为在外上学并留在外地工作,就很少有机会在这个夏忙时节回家收麦子,一晃已近二十余年了。至今想起,心里不觉一阵惊慌。
人无法还原从前,而一粒麦子却能让我轻易回到从前,在我心中,每一粒麦子都承载着乡愁,是我最深的故乡记忆。蜗居于城市,千里之外,我常想起家乡大片的麦浪,想起每天上学时穿过的麦地,想起麦地里嬉戏的少年。风一天天吹着,顺着季节的脉络,吹熟了家乡的麦子,吹老了那个周围多山的村庄,吹老了村庄里生息的人们。
张爱玲《半生缘》里有句话:“人生太长,我们怕寂寞,人生太短,我们怕来不及。”世事一场大梦,有时难免感伤,人生几度秋凉,其实只此一度。不知我和麦子是不是半生缘分?风吹云易散,于人生来说,三年五载尚需承受多少流变,况几个十年,时间有时快得一个转身便不再见,留下的只能自己陪自己经历所有。
远外传来几只布谷鸟的叫声,我似乎闻到了热腾腾的麦香,我欲再握着久已生疏的镰刀,弯腰在热浪滚滚的麦田里,守望着灵魂最终皈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