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声

文/榆木

布谷声声。阿公！阿公！除虫浇禾。阿婆走了，在阿公耳旁咕哝了几句，只留下一个嫁妆盒。阿公换了把新锁，锁了嫁妆盒。子女问里面藏了什么，阿公死活都不肯说。“麦子黄了，麦子黄了。割麦收田。”布谷鸟在麦子地儿里飞翔。一把麦子，一把汗。麦芒扎了手，阿公学着阿婆的样子，使劲地吮，吸着吸着，吸出了满嘴的血，那颜色和嫁妆盒一样。又四处仰望，是满野的风。他忍了，他没有告诉阿婆，他也没有告诉风。因为，他怕风，阿婆也怕风。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阿公！阿婆！扛锄下田。布谷鸟叼来了青的麦苗，布谷鸟唱黄了麦穗儿。孩子们走了，走到一个没有麦子地儿的地方。麦子黄了，阿婆也走了，走到一个没有布谷鸟的地方。缓慢又匆忙。久了，遗忘了许多，遗忘的麦子地，遗忘的老物件，遗忘的布谷鸟……布谷声声，邻村的寡妇领回了家，抱着一个嫁妆盒。孩子们闹过几次，只因嫁妆盒里的秘密，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嫁妆盒放在阿公的枕边，嫁妆盒放在寡妇的枕边。谁也没有打开，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嫁妆盒里，装的是什么。不过猜想，一定装着些什么。麦子青了黄。黄了又青。汗珠子交给麦子地，心思交给嫁妆盒，银丝在风尖上变白，身影在麦浪里变弯。麦子黄了，人也老了，再不打开嫁妆盒，怕是没有时光了。阿公打开嫁妆盒。一把麦根，两把麦穗儿，三把麦子。寡妇打开嫁妆盒。一把麦子，两把麦，三把麦穗儿。沉默片刻，相视而笑。阿公阿婆说了半夜的悄悄话。相互约定：人老，各自回归位，并把嫁妆盒埋在麦子地里，有麦根，就会生出麦苗，有麦苗，就会长出麦穗，有麦穗就会结满麦子，有麦子，就会布谷声声。阿公！阿婆，扛锄下田。布谷鸟老了，寡妇走了，阿公把寡妇埋在麦子地里，并在嫁妆盒上培了土。还没有等长岀故事，阿公也走了。阿公临走，也不肯说出嫁妆盒里的秘密。并且嘱托要把嫁妆盒放在自己的身边。送葬的人打开嫁妆盒，一把麦根，两把麦苗，三把麦穗儿。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呢？保密了半辈子。”关于嫁妆盒里麦穗，猜测了很多，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嫁妆盒，还是嫁妆盒。麦穗儿，还是麦穗儿。麦子地儿，还是麦子地儿，布谷声声，还是布谷声声。小编审核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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