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

再忆儿时麦收忙

发布时间:2023/5/9 18:36:02   

再忆儿时麦收忙

作者:诗意人生

昨日,父亲打电话来,说麦子已经卖掉了。一块一毛二一斤,六亩半地,七千多斤。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能猜测得到,从他面颊上流露出的欢喜。

多好啊,经济社会,所有的节奏都快了起来,牛车,镰刀,都像煤油灯一样,被悄无声息地存放在深处的时光里。还有小时候,每岁麦忙时的故事。

那时候,乡下人家,没有别的,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功夫。麦忙是一件大事,农人们事先所准备的那些器具,绝不亚于一个母亲为新嫁娘置备的一车嫁妆。

从哪里说起呢?那时候,我们村小,有一棵大槐树,就在我们教室门口。麦收之前,我们班的赵老师,常会用自行车驮几个泡好的麦秸个子来,往槐树下一放,然后,朝教室里一吆喝,学生们便小猴子似的聚拢来。麦秸是用来搓草绳的,草绳是用来捆麦子的。就这么简单。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搓草绳。

赵老师的草绳搓好之后,麦收的气息就越来越浓郁了。那时候,布谷鸟好像特别多,悠长的叫声一遍又一遍地划过原野。村民们开始整理村西的打麦场。我猜,那应该是先人们留下来的,要么是自古就有,跟村中的房屋一样,一户挨着一户,家家都有份儿。

整理打麦场是一件欢快又繁琐的劳动。欢快的是,全村最强的劳动力都聚集在一起,赶着牛,扶着犁,拉着耙,将闲置了一年的打麦场,仔细地深犁细耙一遍。傍晚时候,穿着胶靴的男人们,开始朝打麦场上泼水,像傣族的泼水节,欢腾而喧闹。直到所有的土地都浸透了水,再在之上撒一层旧年的碎麦秸。第二天早上,任你起得多么早,总能看见已经有几个石滚,在那里极认真地滚动。

打麦场终于被打理得平整坚硬时,学校基本上也要放麦收假了。参加麦收是一项很有趣的活动。如今回想起来,记忆最深刻的,除了缠在麦秸杆上的喇叭花,就是那背上有着七个圆点儿的瓢虫。

所有的麦子都是用镰刀割的,有时候,父亲也会为我准备一把镰刀。他们都起得很早,三四点钟,都已经下地去了,我一般是睡到自然醒,然后跟去。

将所有的麦子割倒,往往需要一周的时间,之后,是捆麦、拉麦、轧麦、挑场、扬场,直到麦子入仓,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捆麦,安排我的活儿,并不满意。我负责散草绳,三铺一根,单调而乏味。我喜欢拉麦。拉麦子的时候,我被安排在车顶上,负责将送上去的麦子摆放整齐,有很多空闲沐风或赏览风景。最后,装好车,父亲或哥哥,将钢叉朝麦秸上一插,让我踩着下来。那种软软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惬意。轧麦,需要赶上好天气。一大早,将堆在场里的麦子摊开,再来回地翻挑几遍,中午最热的时候,牛拉着石滚就开始上场了。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开始挑场。挑场也是有讲究的,需要将压扁了麦秸用钢叉挑着轻晃,以避免中间夹了麦粒。我的工作是踩麦秸垛,像蹦蹦床一样,很好玩儿。打下来的麦子,果实与糠皮堆积在一起,宛若一座小丘。

扬场,多是选在傍晚或清晨,父亲扬,母亲打落,配合得很默契。被父亲扬起的麦子,麦粒与糠皮分离的过程,像什么呢?像聊斋中的倩女离魂?好像也不太恰当。反正,很美,很有禅意。

费尽周折,麦子总算入了粮仓,接下来,依然还会有很多活儿等着去做。这是赶上好年华的时候,风调雨顺。如果赶上阴雨天气,一连下上十天半个月,那可就苦了。许多麦子还没等收割,就涅槃似的重生了,用芽子麦磨的面粉蒸出的馒头,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

当时流传一句俗语:“过个麦,罚仨月。”足见当时劳动量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如今,麦忙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儿。看吧,整个豫北平原,千万亩小麦,好像只一个恍惚,就被一地绿油油的嫩苗儿取而代之——

诗意人生,实名:曹会兰。中小学一级教师,县优秀教研员,《清丰》杂志社编委会成员。目前,已有多篇散文发表在《教育时报》、《作文周刊(教师版)》、《濮阳日报(教育周刊)》及《清丰》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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