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青少年白癜风研究专家 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677435216282197608&wfr=spider&for=pc小满过后,鸟儿也悉数到来。一整夜远远近近在叫的是布谷鸟。北方农村里,老人们常说:布谷鸟一叫,就得准备收割小麦的用具了。然后开始磨镰刀;买捆绑麦子的草绳;修理大半年没有用的独轮车和地排车,把麦个子运回到场院里;买上几斤咸小黄花鱼,割麦时来不及做饭,提前头一天煎了第二天送饭到地头上;买上半斤茉莉花茶,等收割季节到来,因为一年里挣秋抢麦是时间最紧迫的,特别麦收时用了一个“抢”字,可见麦收比秋收更急迫。麦子不及时收,一个上午阳光的暴晒,就会把熟透的麦粒毫不客气地“炸”落在地上,如此,减少了收成。而且边抢收麦子,还得赶紧在麦地间种上玉米等农作物。庄稼的节令是一个跟一个的,不能有任何闪失,什么节气种什么,是中国农耕文化的精髓。抢麦时节,家里顾不上像从前那样吃饭时饭是饭,菜是菜,粥是粥,头一天摊好煎饼或者烙好大饼,第二天天不明就起早,母亲在饭棚里用八印大锅烧上一大锅开水,瓷盆里抓上一把茉莉花茶,舀满开水,端在靠近窗户下的磨台上;泥罐子里也抓上一把茉莉花茶,舀上开水,整个院子里散发着茉莉花茶的清香。大人们在一大早,在露水与星光里推着独轮车或者拉着地排车,车上拉着草绳和镰刀,以及一罐子茉莉花茶的茶水,到麦地里开镰。开镰,也是一年丰收的开始,有着一种仪式感。磨快的镰刀“刺啦”一声割断熟透的麦子的麦秆时,那种劳动与丰收的喜悦,像铺展开的金黄的麦穗,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孩子们放学回来,谁饿了,泥瓮里拿出煎饼,卷上煎的小黄花鱼或者香椿咸菜(这咸菜是前一段香椿叶刚长嫩芽时腌制的,可以存放着吃很久);谁渴了,从磨台上舀一碗茉莉花茶,大口大口地喝一碗。像多年后在前门遇见五分钱一碗的大碗茶,走路渴极了,端着大碗喝下大碗茶时,突然想起了家里磨台上的茉莉花茶的清香。那一次是陪一个来京的叔叔经过前门,一晃又是二十多年的光景。现在前门大槐树下的大碗茶也没有了。老家的磨台上的茉莉花茶水也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布谷鸟边飞边叫,好像鸟儿中边飞边叫的印象最深的只有布谷鸟。布谷鸟被人们视为报春鸟、吉祥鸟、幸福鸟,它的叫声也因为在春天在初夏丰收的时节,因而也代表春天、希望、幸福。布谷鸟叫声的“布谷—布谷”,又被人们演绎成各种版本:在课本里我们读到过布谷鸟叫是“阿姑阿婆,栽秧插禾”。而这是南方的农人们听到的布谷鸟的叫声的含义。作为候鸟,布谷鸟从南方边叫边往北方飞,自然在开春时飞在南方的大地上,农民在水田里开始了栽秧插禾,自然听到了布谷鸟“栽秧插禾”的叫声。而布谷鸟一路飞到北方时,第一声布谷鸟的叫声每年大致是在立夏节气的前后夜里;布谷鸟大批飞到,也差不多是北方的小满节气,“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北方的麦子逐渐盈满,布谷鸟开始一整夜不停地边飞边叫,你很少或者根本听不见布谷鸟落在地上树上的叫声,只是在它们边叫边飞里才老远地看见它们,因此布谷鸟也是难窥尊容的一种鸟,它们在夜里叫的更起劲,又很少落在树枝上,感觉布谷鸟是一直在不停地飞行。北方人对于布谷鸟的叫声的演绎,更有着悠远岁月的传承。他们听到的是:“咕咕咕咕,你喝什么?我喝糊粥,糊粥没了,再揍再揍!”糊粥就是稀薄的粥。七十多年前的从前,年年歉收,饥荒是免不了的。吃了一个冬天的野菜,到了晚春或者初夏,布谷鸟来时喝上一碗稀薄的粥,已经是天堂一样的日子了。布谷鸟一叫,麦穗已经灌满了浆,但是等待成熟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时候,饥馑已经快要让人绝望,看青色的初才灌浆的麦穗时,也已经是麦穗金黄灿烂。父亲说,小时候最难过的就是暮春夏初,粮缸里已经不剩一粒粮食,该吃的野菜挖没了,榆树皮也扒光了,几岁的父亲饿得虚脱、肌黄面瘦。奶奶瞒过病重的爷爷,去青麦地里挑着稍微硬实一些的麦穗割回一大把,偷偷在熏黑的饭棚屋里,在案板上压碎麦穗,挤出麦穗的麦浆加上水煮开了锅,有了一点稀薄的粥的味道,这青麦穗麦香的稀粥,闻一闻就已经醍醐灌顶的感觉,有了一种美好期待与对未来的希望。所以,这世代贫瘠的土地上的农人们听出的就是他们心里最渴望的美好,在布谷鸟叫时,喝上一碗麦浆的稀粥,布谷鸟的叫声也条件反射一样地出现了“咕咕咕咕,你喝什么?我喝糊粥,糊粥没了,再揍再揍!”喝一碗稀粥是不够的,稀粥没有了,“再揍再揍!”“揍”字在北方还有“做”的意思,比如两人遇见:“你揍什么去?”就是在问“你做什么去?”比如,“揍饭”“揍豆腐”里的“揍”字,都是“做”的意思。稀粥喝不饱,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再做再做”。再做了稀粥,能再喝一碗,或者继续做,直到喝饱为止,这就是从这叫声里空幻出来的梦想。何时能够梦想成真呢?一代代布谷鸟就这样叫着,一代代人就这样盼着,这布谷鸟声里是期盼,更是悲戚。七十多年的时间,祖国大地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不仅已经吃上了饱饭,不再为果腹发愁,而且已经在奔向小康的路上。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读小学时已经一周能吃上一次白面,八十年代我读中学时,能够把粮食送到粮所,转粮到学校,用粮票天天换取馒头吃;那时候,家家户户有了存粮,而收割麦子还是手工劳作。麦子用镰刀收割,用独轮车或者地排车运到场院里,有的用碌碡辗轧,也有的用脱粒机,那些抢收的日子,让一个人一家人一个麦收下来,什么都顾不上,灰头土脸,连一把脸都洗不了,吃在麦地,睡在场院上连轴干,人们在劳动里的艰辛可想而知。如今,机械化已经让农业有了腾飞的翅膀,机械耕种收割,农人们只是在地头上等着把一袋子一袋子饱满的麦子用汽车运回家就行,全部机械化,让“抢麦”成为了过去时。如今,布谷鸟边飞边叫里,没有人再听出那“糊粥”的字词,它们边飞边鸣唱的更像是一首幸福与美好生活的序曲;它们边飞边叫,像捷报频传,快递来的是一个个美好的日子。(郭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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